2022年5月底,恒瑞的碘克沙醇在美国的ANDA(仿制药上市)申请获批,给沉寂已久的仿制药行业带来了一丝久违的热闹气息。
在过去几年资本和政策全力推动创新药,叠加上以集采为代表的成熟药控费政策压缩市场空间之下,仿制药及其产业链一下子被打进谷底。因此,同样是恒瑞,2019年其掌舵人孙飘扬曾高调宣布“恒瑞将砍掉所有仿制药项目,全面转型创新”。
恒瑞的创新转型尚不知是否算成功,它的新药研发项目的数量,一度是业界第一——2019年,它的抗体药在临床的就有15个。一位投资人认为:“恰恰是在2019年,恒瑞突然放弃一致性评价的药和仿制药,这是它一个最重大的失误”。而2021年,恒瑞的造影销售额接近40亿元,利润高达25亿,失标带来的损失,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仿制药自集采的阴影散去之后,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堪:曾经靠一个氯吡格雷单品活着的信立泰,如今营收基本步入正轨,业务也开始多元化;曾被称为“仿制药专户”的齐鲁药业,制药工业营收基本赶上了“一哥”恒瑞;而汇宇制药,更是从培美曲塞集采的血路中起家,如今已经向综合型药企迈出了步伐。
而如今,在医保承压、资本退潮、创新药逐渐回归冷静之际,似乎又到了回过头来看看这些“回报看起来不高,但终究赚钱”的仿制药业务的时候了。
就在前不久,复宏汉霖的两款Biosimilar以7000万美元(合计5.4亿元)的价格授权给海外制药公司Organon,再一次的把大家视线拉回投入低、产出明确的仿制药领域。
毕竟行业下行时期,能赚到钱,总比亏着要好。
而放眼中国出口领域,中国制药工业一直没有实现仿制药的“走出去”。作为集采基础的“一致性评价”,虽然造成了中国国内的药价大幅降低,但是却像一枚硬币的两面,相反带来了中国仿制药和国外原研药质量的“看齐”。
01、仿制药出海:基础条件已经成熟
还在中国医药“全民创新”之前,仿制药其实同样处于一个“无米之炊”的尴尬境地,彼时来自政策和行业本身的压制作用是针对整个医药领域的。
2015年之前,一边是国内制药力量多处于小而散的局面,一个品种背后四五十家药厂暗流涌动。
明明是同一个东西,却要有三十家企业每一家买一套设备,做一道一致性评价,然后拿到药监局去报产,同样的事情重复三十次,最后因为监管不完备,做出来的“药品”质量还参差不齐,最后开始拼价格战。
这导致大量的资源和精力消耗在了中间环节,仿制药即使有利润,基本也都被这些中间的“摩擦”所消耗了。
“一个仿制药的话,国内十几、几十家企业在生产,下一步集中之后变成两三家、三五家来追产。药品的产能也不是瓶颈,这个东西假设20家生产,每家的成本都很高,而且药品很大的成本在质检成本。如果把这20家合并到两三家去生产,成本会大幅下降。”一位产业人士谈道。
而2009年之后,医保扩容至全国人民,突如其来的巨大支付压力,使得当时的药品限价政策不输后面的集采和医保谈判,这种来自外部环境对整个仿制药市场的挤压,最明显的一点在于市场天花板的压制,所以那几年的二级市场很少能见到化药企业的影子,就更不用提一级市场。
资本不关注,研发端企业并不能匀出太多钱来保证质量,提升制剂能力;药价虽然高,但医生其实也没赚到什么钱。因为要各种准入,各种拓渠道,整个制药行业的大部分资金都集中在流通端。所以那几年,实现财富自由的,都是一些有渠道、有关系、长袖善舞的大小包商。而这,负反馈传导回去,便是技术这一块的人才继续缺失。
产业内的问题这几年随着整个医药行业关注度的上升,都迎来了一定回暖。
2016年之后,国内创新药行业热起来,最大的贡献之一是带动了一整个制药产业链上的人才回归,尤其是一些注册、生产、剂型优化等人才。这批人才无论对于创新药还是仿制药业务,都是通用的,创新药企需要,仿制药企也需要。
而审批口的优化,同样是针对整个医药行业。
2015年药审改革之后,药监局并不是自此单单只为创新药而设。药监局在仿制药的优化审批上同样做了不少工作,从参比制剂的遴选,到一致性评价流程优化,到各种仿制药审批指导原则的下发,都能看到药监局背后对仿制药推动。而更深一层,医药“十三五”“十四五”规划里,同样都有大量关于仿制药工业的篇幅。
再说回集采。
常态化集采之后,行业和顶层似乎已经找到一个在控费和维持行业发展之间的一个空间,留给制药公司一定的利润,挤出中间费用。这是全世界对于成熟药品通用的做法。而集采本身同时又是一个行业集约化的过程,管理和摩擦成本的下降,能让整个行业往一些更纯粹的方向去探索,比如质量和更高端的剂型。
这几年,对于仿制药行业走向成熟还有一个重要支持,就是整个制药产业链的日渐完备。
制药是个很长的产业链条,不仅有前端的立项、临床、注册,还有生产、原料药、制药装备、分装以及流通等等中上游领域。拿制药装备和科研试剂来讲,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这一块业务是掌握在外企的手中,但高端仿制药离不开高标准的辅料和包材。国产替代进程之下,这一块的固定投入能下一个台阶,这对于制药公司来说,又多了一些耕耘的空间。
总的来说,中国整个医药行业的发展,不仅仅只是针对创新药,整个行业基础建设日益完备之下,对于曾经“走到了瓶颈期”的仿制药来说,也带来了新的机遇。
02、到了转型高端的路口
中国国内的支付体系难以支撑世界级原创性药品的产生,创新药在国内遇上了医保谈判带来的市场天花板降低,也催生出以出海为导向的业务布局。
但其实仿制药也一样,仿制药的终局也得“走出去”。
国内市场对于制药公司来讲是一个从零到一的过程,但是要从一到十,终究还是要进军海外。
“欧美国家的仿制药都不是自己生产的,大规模化工生产是一个成本高、毛利低的业务,无论是化学药还是生物药,大公司的药品基本都不是自己生产的。”一位业内人士透露。印度和以色列在仿制药领域做出了世界级公司,中国的成本优势和工业底蕴,不比这两个地方差。
中国的人力成本低、服务意识好、并且有着完备的产业链,一个很明显的现象是,中国拥有世界最大的CDMO公司之一,中国的CXO业务增长最快。那为什么这种“全世界最好的制药供应商”,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呢?
印度是世界药房,是全球仿制药制剂供应第一大户,而中国是印度的原料药和中间体第一供应大户。中国前端资源丰富,后端资源这两年也发展得差不多了,只是目前缺少一个整合者。
当然,FDA只负责批准,不负责商业化。仿制药出海还有一块需要修炼的是海外的渠道能力,但这个需要提前布局,要么提前和经销商深度绑定,要么是自己成立/合资海外子公司。这一点上,恒瑞在碘克沙醇在美ANDA成功之前,成立了一家海外公司,也算是一种呼应。
2021年,全球新冠疫情肆虐,中国的疫苗公司借此机会高调出海。以科兴为代表的疫苗企业,一度录得几百多亿的海外净收入。
制药行业虽然没有这样大的机会,但中国的成本和运营优势长期存在。
而另一边,“国内市场有限、海外才是星辰大海”这种预期已经被打满,无论是仿制药还是创新药,行业内生的需求已经逼着企业去参与布局,如今,缺少的是一个明确的外部支持,比如政策、比如资本。药品出口创汇的需求,或许还需要顶层设计去牵头。
03、仿制药的星辰大海
无论是“仿制”还是“创新”,每个业务都有自己周期,但每个业务都有自己的定位。
人的医疗需求是无限的,50年代大家只需要抗生素和维生素就够了;70年代慢病危机逐渐显现,人们开始需要降三高的药;进入21世纪,肿瘤患者发现这个病不再是“绝症”,大家都想要更长的生存期;而如今,除了化疗药,大家更想用靶向药、免疫产品、基因疗法……
最开始大家都只求有药可医,如今每个人都想长生不老。如果所有的病人一生病都想要用上最新最好的药品和诊疗手段,没有哪个经济体能够担负得起。
所以纵观全世界,各国的通常做法都是鼓励药企仿制上市一段时间的药,然后加快市场竞争拉低药品价格,这样一来病人就能吃到廉价的好药了。同时给创新药一个足够大的利润空间,来让药企愿意花精力投入。
无论是市场主导的北美,还是政府埋单的英德日,几乎所有主流国家都是利用这套模式来控制日益增长的医药费用,并维持制药行业的发展的。
以前,在国内,仿制药是投入100,赚150,参与人数众多,因为整个制药行业没其他事情可做。
后来创新药改革之后,大家都本着投1000赚10万的新药去了。
但如今,新药赚不了10万,投入可能还需要更高。而仿制药,虽然现在只能赚130、140,但投入可能需要得更低了;而另一边,中国高端仿制药的渗透率,还远没到顶点。
拿糖尿病举例,现在不少二三线城市,还停留在磺脲类、a-糖苷酶抑制剂等品类上;而部分地区针对高血压也仅停留在普利类药物之上。
仿制药需要借助市场来提质增效,最终能和国际一梯队公司同台竞争。而一旦仿制药业务能对标海外,仿制药品质量能在全球范围内获得认可,这也能反哺国内的“病有所需”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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